只要发展1万名用户，就能带来5000万元的收益。借贷宝的营销推广模式，以及简单粗暴的真金白银投入，吸引了大批注册用户。而用户的暴增导致借贷宝系统崩溃，伴随而来的质疑声也不绝于耳。是传销诈骗还是熟人借贷的创新产品？借贷宝正经历着用户、市场与时间的检验

　　《投资者报》记者 王宇

　　8月8日，熟人借贷APP“借贷宝”正式推出“拉好友返现金”的活动，引起业内与投资者的广泛关注，记者朋友圈出现大量借贷宝推广微信群二维码，以及通过借贷宝获得收益的引导性语言。随后，借贷宝市场人员表示，由于用户量激增，借贷宝“被黑”，系统一度崩溃。

　　《投资者报》记者随意打开了关于“借贷宝”百度搜索页面，发现诸如“借贷宝拉人返现营销被指传销”、“借贷宝推零成本赚利差”之类话题的关注热度均高达五星。可见众多的用户在受到借贷宝利益诱惑之时仍保持着本能的质疑。

　　一时之间，借贷宝是否涉嫌传销？借贷宝是否套取用户钱财？借贷宝绑卡输入银行卡密码是否为了恶意套取用户的银行卡信息和个人隐私？九鼎投资方面是否有足够多的金钱投入足以承担如此土豪的推广？诸如此类的质疑声不绝于耳。

　　《投资者报》记者第一时间就上述问题联系了借贷宝相关负责人进行采访。借贷宝方面在给予《投资者报》的书面答复中，再三强调“拉新注册送红包”是一种非常良性的互联网运营推广活动，与传销有天壤之别。

　　同时，借贷宝方面还称：“我们坚信目前的一些质疑一定会被澄清。质疑主要是平台会否盗取用户密码、以及是否真的会送钱、我们是否有那么多钱等。九鼎作为一家市值超过1000亿的公众公司，不可能做盗取用户的密码这种违法的事情。同时，用户输入密码的环节是在类银行金融结构的页面完成，我们不可能也无法获取用户密码。接下来的发布会我们正式对外公布融资20亿元，且请事务所进行验资。相信这些不实的传言一定会被澄清。”

　　促销行为是否为“传销”变种

　　早在8月初，《投资者报》记者于所在的某一微信群中看到了一条消息：注册借贷宝，拉好友挣现金，见惯P2P平台营销的记者起初并未细细留意。

　　直到8月7日，借贷宝的官方预告铺天盖地而来，记者才对借贷宝产生研究的兴趣。而借贷宝的宣传海报更宣称，只需首批发展装机用户1万人，就能为个人带来5000万元的收益。

　　第二天，一则“拉上好友抢红包，轻轻松松玩出钱”的促销信息传遍朋友圈，正是由九鼎旗下P2P平台——借贷宝推出。根据活动规则，借贷宝将出资20亿元进行线上微信推广，采用二级奖励模式进行推广，每推广一个客户，可以获得20元奖励。

　　通过查询可知，借贷宝是一款P2P熟人借贷APP，它采用借款人实名、出借人匿名的单向匿名借贷模式。公开资料显示，借贷宝的运行方是人人行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人人行”)，而人人行的股东是同创九鼎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和达孜合创九鼎投资中心，其中，九鼎投资持有人人行95%的股份。

　　强大的股东背景和如此土豪的推广方式，注册用户如何获利呢？具体算起来，假如用户甲推广借贷宝APP给100个粉丝，甲的收益是100×20=2000元。甲的100个粉丝每人再推广100人，甲的收益100×100×10=10万。那么，最终甲的总收益就是102000元。

　　“层层推广拉好友，绑卡成功后获得奖励提成”，有不少质疑的声音表示这是传销。并有微博认证为“青岛微创新营销CEO”的孟得明在转发的文章中称，借贷宝推广模式涉嫌传销骗局。

　　那么，到底什么是传销呢？传销的本质是通过层层发展下线，实现财物的非法转移与聚集。传销活动并未实现真正的销售，也未创造任何商业价值，因此实质上是一种打着销售名义的财务欺诈。根据国务院颁布的《禁止传销条例》的相关规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构成传销在主观上需要有非法牟利的故意，即欺诈目的，客观上需要有实施传销活动，扰乱市场和社会秩序的情形。

　　对此，借贷宝方面坚称，借贷宝的推广与传销有本质的区别：首先，推广主体人人行科技有限公司无论是主观和客观上均没有欺诈和非法牟利，“借贷宝”用户注册过程中不需要任何财物投入；其次，“拉新注册送红包”的实质是公司以现金方式补贴用户，不存在扰乱市场和社会秩序的情形。

　　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教授阮齐林接受媒体采访时分析，依照2005年11月1日起施行的《禁止传销条例》相关规定，传销一般为三层或三层以上结构，以直接或间接滚动发展起来的人员数量作为获取报酬的依据，所获报酬来源于被发展人员缴纳的费用，或者以认购商品等方式缴纳的“入会费”。

　　从借贷宝的运作模式来看，阮齐林表示，借贷宝的推荐奖励分为两层，且奖励资金都来源于平台自身，而非其他用户缴纳的人头费或者“入会费”，因此，这只是借贷宝在互联网时代获取用户的一种正常商业推广而已。

　　仍有不少用户表示未能领到钱

　　8月8日活动当天，《投资者报》记者体验发现，借贷宝客户端在比较长的时间内一度无法注册。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些用户，有人表示无法注册或登录，有人说推荐一个人确实得到了20元，但出于安全考虑没有继续进行推广，有更谨慎的用户在输入银行卡密码环节放弃操作。

　　活动第一天，由于客户端涌入用户数量过大，不少用户都遭遇借贷宝APP宕机的不良用户体验。对于活动当天的系统崩溃，借贷宝相关负责人表示，当日由于系统过于火爆，因此客户端需要升级，暂时影响了客户体验。而从本周一开始，借贷宝就可以正常注册登录等。

　　《投资者报》记者通过搜索发现，目前借贷宝APP在APP STOPE中的财务类软件免费排行榜中占据第一名的位置，甚至超越了支付宝。而在用户体验方面，江西P2P平台博金贷运营总监邬磊直言，从两款软件的评论来看，“借贷宝虽然评论五星，可是细看却没有一个是说产品棒的，全都是说返利好，说是骗子，却不说在这里朋友间借贷真容易。”

　　当记者询问自8月8日活动以来，具体有多少注册用户，各用户获得多少现金时，借贷宝相关负责人表示，借贷宝是信息平台，是服务于熟人之间借贷的互联网金融平台，不会刻意排列投资者的获益数据，而用户数据的增长也不便透露。

　　记者通过走访得知，在望京上班的王先生经朋友推荐下载了借贷宝APP，并参与了借贷宝的二级推广。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朋友通过推广借贷宝获得500多元并且已经提现，而他所获得的50多元一直无法提现。王先生表示，50多元的奖励很快出现在他的借贷宝账户中。但当他想要将这50多元提现时，系统却一直提示无法绑定卡。像王先生这样的情况，并非一例。

　　王先生拨打借贷宝的电话咨询。接听的工作人员说，由于活动太过火爆导致系统繁忙，需要等待再绑定。王先生需要再次尝试绑定银行卡。

　　据《投资者报》记者了解，有用户注册后，看到刚注册就要填写银行卡密码，就谨慎地拒绝了，并表示：一定不会输入银行卡密码。甚至有人据此推断，借贷宝此举是为了方便盗取用户银行卡信息和个人隐私。

　　对此，借贷宝方面称，为满足网络支付安全要求和合规要求，借贷宝用户提供“五要素”认证，新增“输入银行卡密码”这一要素，是为了有效防范出现不法分子冒用用户名义与他人发生金融交易行为的风险。

　　九鼎投资董事长兼人人行科技董事长吴刚对媒体表示，为保证用户信息安全，该密码输入和验证是跳转到银行类金融机构页面完成的，借贷宝无法留存该密码，监管部门也不允许留存该密码，借贷宝作为九鼎旗下的互联网金融公司，也不可能留存该密码。

　　针对此前有微博及微信公众号发文称，借贷宝涉嫌传销和诈骗，人人行公司声称已向公安机关报案，将采取措施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而至于是哪些账号以及人员，并且如何去辟谣，以及处理到何种进度，借贷宝方面未进行详细的说明。

　　但借贷宝方面向《投资者报》记者指出，这些传言的散布是有竞争对手在施以黑手。对于在互联网上散布谣言或为散布谣言提供平台的行为，一经发现，人人行公司法律部门会立即联系当事人或平台要求予以纠正。对于情节严重、传播很广，影响极其恶劣的，人人行已按涉嫌侵害商业信誉罪向公安机关报案。当事人姓名和处理进度暂时不方便透露。

　　神秘且前后矛盾的20亿元费用

　　此前，一则质疑借贷宝为传销公司的消息流传开来。文章中写道：“只要是脱离了本质，夸大其词，就有可疑。不用投资，一个星期最高赚7万元，拿出20亿元做推广，只要拉人就赚钱，如果这都不是传销，真是跟自己的智商过不去了。”

　　20亿元的推广费用，一度吸引了媒体和投资者的注意力。而在此后，这20亿元的推广，借贷宝方面却只字不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巧合的是，在舆论的风口浪尖，8月12日借贷宝召开发布会宣布获得20亿元的融资，似乎想为用户和市场吃下定心丸。但具体投资方并且详细透露，又引起更多的争议。

　　借贷宝方面表示，“借贷宝目前的股东人数较多，有20余名，包含上市公司主体，专业的投资机构，个人投资者等。与P2P平台渠道融资的方式不同，借贷宝是股权融资，数据绝对真实。”

　　为了证明融资的真实性，人人行公司还公布了1家名为中燕通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验资报告。验资报告显示：截至今年8月6日，人人行科技已收到股东各方缴纳的到位资金合计人民币20亿元，其中，新增注册资本5000万元，计入该公司资本公积账户的19.5亿元。

　　针对借贷宝存在的诸多问题，邬磊亦指出借贷宝的长期发展存在瓶颈，“借贷宝如果停止补贴，恐怕会召来更大的负面。到时候用户因为其他原因导致的卡被盗刷、手机泄露、身份泄露等，黑锅就全让借贷宝背上。”

　　小马金融创始人张诚更是特别撰文认为其中有四点值得商榷。

　　张诚写道，首要的风险就在于借贷宝的客户运营，即在获取海量注册用户之后，如何推动有借款需求的人和出借人使用借贷宝，去进行两端需求的匹配与成交。

　　其二，九鼎作为一家PE机构，其本身的互联网基因是天然缺乏的，因此在用户体验、用户运营、产品和运营人才上有天然不重视和缺乏感觉。而对于具有社交属性的互联网产品来说，缺乏互联网基因的影响是明显的。

　　其三，张诚认为，九鼎大手笔推广方式应该不是专业互联网推广人士的手笔。对于从0到1的产品，需通过最初产品低调寻找培养种子用户，完善用户体验和流程，寻找客户的真正痛点，解决中间发现的一些问题。由此看来，借贷宝的推广过于追求速度而忽略了市场接受度。

　　其四，就借贷宝急匆匆宣布20亿A轮融资来看，虽然大的出奇，但更多地让人感受到是虚妄和雾里看花。反过来，市场看到更多的其实是产品基础和客户基础的薄弱，以及那颗缺乏脚踏实地“双手劳动，慰藉心灵”做产品的诚恳之心。

　　针对张诚的上述四点质疑，借贷宝方面称，“我们坚信借贷宝产品本身确实可以解决用户的诸多痛点。同时，我们也会不断优化用户体验，并推出一些新的功能，如债权转让等，为用户提供更多价值。”■